在美国,无论是律师协会(ABA)对法学院的认证还是权威机构对法学院的排名,图书馆都是其中的一个重要参数。ABA所制定的《法学院认证标准》甚至还以专章形式对法学院图书馆的基本原则、管理、馆长、管理员、服务及藏书进行了专门规定。可以说,美国一流的法学院大多都有一个一流的图书馆。2008年,笔者有幸在美国爱荷华大学法学院访学一年,其中大部分时间都是在这个美国第二大法学院图书馆度过的。爱荷华大学法学院虽地处美国中部小镇,但近年来的排名都在稳步上升(2008年排名全美法学院21名),其中的一个重要原因就在于他们拥有一个引以为豪的一流图书馆。由于美国的法律教育方式与其他学科有所不同,更与国内法学教育大相径庭,因而美国法学院图书馆在组织、管理及服务等方面均存在特殊之处。徜徉在美国法学院的一流图书馆,笔者不仅惊诧于其全面而丰富的馆藏、感叹于其热情而高效的服务,更为其多元化的角色定位所折服。
根据笔者的观察,美国法学院的图书馆至少同时扮演着以下三种角色:
第一,学术研究的“心脏”。正如曾经担任哈佛大学法学院院长的兰德尔教授所言:法律是一门科学,图书馆是实验室。为法学院师生从事学术研究提供全方位的资讯服务是美国法学院图书馆的首要使命。在爱荷华大学法学院,图书馆可谓学术研究真正的“心脏”。首先,从规模上看,图书馆的面积几乎占据了整个法学院的四分之三,而图书馆的日常工作人员竟达三十人之多。其次,整个图书馆的馆藏高达一百二十万册。这些资料不仅涵盖英美法的各个方面,而且还包括大量的外国法文献;不仅包括美国联邦层次的法律资料,而且还包括各州层面浩如烟海的法律资料;不仅拥有位居全美法学院图书馆第二的印刷本文献,而且还拥有数十个电子数据库,其中westlaw和lexisnexis还提供了免费打印服务。记得当笔者为无法获取美国司法部1987年的一份有关监狱民营化的研究报告而苦恼时,身兼图书馆馆长的行政法教授自豪地告诉笔者:“You can get everything in our library最后,训练有素的专业图书馆员成为丰富的馆藏资源与研究者之间的桥梁。在爱荷华法学院访学期间,不仅图书馆工作人员的热情、敬业与认真给笔者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而且他们的专业水准更令笔者惊诧不已。记得当笔者因在多个数据库中无法获取美国著名行政法教授孙斯坦的一篇论文而向一位年长的管理员求助时,她竟然脱口而出“A great scholar!
第二,教学自修的“剧场”。与国内法学院图书馆所不同的是,美国法学院图书馆还承担着教学与自修的功能。在爱荷华法学院宽敞的图书馆里,十余个研讨室和四百余个Carrel点缀其中。在白天的很多时候,图书馆几乎就是一个大型剧场。研讨室内,师生之间、学生之间或在学习文献检索,或在探讨特定法律主题,或在分析典型判例;而在独立的Carrel内,学生们或静静地阅读教科书,或借助图书馆畅通的无线网络收集各类资讯。可以说,图书馆在很大程度上成了课堂和教室的延伸。事实上,图书馆的这一功能是由美国法学教育的特殊性所直接决定的。由于美国是判例法国家,因而分析判例就成为训练学生职业思维和从业能力的基本途径。为了全面收集各类判例和相关资讯,学生就必须借助于丰富的图书馆资源。笔者在旁听L.L.M美国法导论课程时,几乎一半时间就是在图书馆的检索室、投影室和研讨室度过的。这种以学生为中心的剧场化设计因应了美国法学教育职业化的需要,同时也大大增强了学生对法学院的归宿感,无形中也为法学院发展借助广泛的校友资源奠定了坚实基础。
第三,社会服务的“窗口”。作为法治文明高度发达的国家,美国公民良好法律素养的形成也与各类图书馆的开放利用紧密相关。在美国,法学院图书馆不仅服务于本院师生,而且还对公众开放。不论是当地居民还是外地居民,也不论是法律专业人士还是普通公众,只要遇到与法律相关的问题,都可以自由出入法学院图书馆尽情享用丰富的法律图书资源。笔者在爱荷华法学院图书馆学习期间,就曾亲眼目睹众多“编外人士”在图书馆查阅法律文献,这其中既有当地的法官、律师和普通公民,还有慕名而来的世界各地的学生、学者。每当陌生人造访图书馆时,热情的工作人员总会主动地向其介绍法学院的馆藏分布,从而大大提升造访者的检索效率。这种开放的法律资源利用模式不仅极大地增强了图书的利用率,拉近了法学院与社会的距离,而且对公众法律素养的形成起到了潜移默化的推动作用。
在当下中国的法学教育中,虽然图书馆的巨大作用逐渐被人们所认同,但受制于需求增加与经费短缺矛盾等现实因素的影响,图书馆对法学教育与研究的贡献还相当有限。一流的硬件设施固然必不可少,但图书馆的服务理念、角色定位等“软件”也需要适时更新。图书管理员从业标准的严格把握,教学、科研、服务三重角色的明确定位,面向社会公众的开放理念,这些来自美国法学院一流图书馆的先进经验,都值得我们借鉴。人们有理由相信,随着软硬件条件的逐步改善,图书馆在中国未来的法律教育中将扮演更为重要的角色!